他一脸严肃的盯着萧采薇的脸。
萧采薇信了他的话，想到此前在楼里待了这么久。
要是她一直顶着的是两撇歪胡子的话，那就太尴尬了。
她慌忙伸手在鼻子下面摸了摸，可她感觉胡子还贴的好好的。
再看到师明恒捂着肚子憋笑快要憋出内伤的模样。
她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师明恒，你找死！”
她的无情铁掌如雨点般地落到了师明恒身上。
虽然师明恒感觉跟挠痒痒似的，但还是装成一脸害怕，然后被萧采薇追着打了好几条街。
“主人，别打了，我知错了。”
“我看你不是知错了，你是知道痛了。”
两人打打闹闹地跑到了放河灯的地方。
师明恒突然停了下来，萧采薇也跑累了，和他隔着一个人倒下来那么远的距离，用着死亡凝视般的神情看向他。
“继续跑啊！不是挺能耐的吗？”
师明恒双手高举，做出求饶状。
“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今夜月色真好，主人你给我买盏河灯吧。”
萧采薇：“……”
某些人转换话题的速度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还好师明恒这样的人不是她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不然她会被他气的少活几年。
她抬头看了看早就被层层黑云遮蔽，连一颗星子都没有的天空。
无情地戳破了师明恒的胡话，“我看你眼神不怎么好，有瞎了的嫌疑。
这样的情况下你还是别放河灯了，我怕你直接把河面当陆地，成为这水中的又一缕冤魂。”
萧采薇的嘴越毒，师明恒脸上的笑就越发灿烂。
他没脸没皮地朝着萧采薇走近，缩短了和她的距离。
“主人，你不知道的是，我三岁就没了爹，娘也身患重病，从小到大连口饱饭都难吃到。
为了活着，我吃过老鼠，活剥过毒蛇，也捡过别人不要的残羹剩饭。
我小时候偶然见过一次别的小孩儿放河灯。
看着他们放下河灯，双手握紧虔诚许愿的模样。
我心里就惦念着要是有一天有人能够给我买一盏河灯的话，我这一辈子，一定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她的。”
“现在我认你为主，你愿意为我买下一盏河灯吗？”
不远处正在编故事乞讨的乞丐：不对！他说得都是我的词啊！
师明恒本该死了的爹：逆子，列祖列宗的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
陡然听了这么一番话，萧采薇愣怔了许久。
明明师明恒说的话故事性很浓郁，极大可能就是他瞎编的。
但听着他可怜巴巴的语气，她还是有些带入了。
年幼的小孩最想要的应该不是那一盏河灯。
而是他缺席了的，本该满是童真，单纯又美好的童年。
“想要灯可以自己去买，与其等别人来拯救你，弥补你童年的缺失。
不如长大后好好养自己一遍，反正现在的你也有能力不是吗？”
“你说的对，一盏河灯而已，不值得我如此耗费心神。”
这次他用的是“你”。
像是突然从以前的玩世不恭变成了稳重深沉的大人一样。
他没想到萧采薇会说出那么一番话来。
他说的那些话虽然夹杂着玩笑，但曾经那些羡慕和痛苦却是真的。
长大后，确实有很多人在弥补他。
但他却始终没有感觉到什么乐趣。
说起来，他好像还未好好的补偿过自己一次。
师明恒看向萧采薇的眼神有了温度。
他冲着萧采薇粲然一笑。
不再是从前那样虚伪的，飘浮的，让人看一眼就能感受到虚假的伪装。
他看向河面漂浮着的河灯，神情变得波澜不惊。
有些事情，终究会释怀。
“时间不早了，主人，我们回家吧。”
见他真不要河灯了，萧采薇心中反而不是滋味。
她没回答师明恒。
径直往前方走去，沿街都是贩卖河灯的摊子，她干脆挑tຊ了一大堆跑了回来。
师明恒站在原地，看着萧采薇提着一串河灯向他走了过来。
明明她此时身上还穿着男装，被一大串河灯挤着也没什么美感。
但师明恒就是感觉心头一颤，像是有什么莫名的东西在他心中生根发芽了一样。
少年人的悸动很纯粹，有时候只需要一次口是心非就足以。
“还愣着干嘛，过来拿河灯啊。”
师明恒快步朝她跑了过去，“主人，我就知道你是这全天下最好的主人。”
萧采薇冷着脸把一个蛤蟆模样的灯塞到了师明恒手中。
“你想多了，是我突然想放河灯，和你没什么关系。
这蛤蟆灯和你很是相配，你待会儿就让它载着你的愿望远行吧。”
“遵命。”
两人在河边放了一会儿河灯。
还入乡随俗的各自许了一个愿望。
闭上眼睛的时候，萧采薇想的是如何夺回自己的一切。
师明恒看了她一眼，也学着她的模样，许下了他长大后的第一个愿望。
他默默留下了一盏河灯，正是那盏其貌不扬的蛤蟆灯。
两人放完河灯后，谁也没再说话。
随后急匆匆地往宅子里赶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