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接下来的几天，周禹安反常地一直待在家里。
他给她带城西那家很难排的提拉米苏，蹲在地上给她涂指甲油，甚至学着视频给她编头发……
舒棠抬眸看着眼前正在给她梳头的男人，忽然想起十八岁那年，他第一次给她扎马尾，扯得她眼泪汪汪。
那时候他手忙脚乱地道歉，说以后一定好好学。
现在他学会了，可舒棠却不需要了。
“你最近怎么这么闲？”
周禹安动作一顿，随即笑道：“陪未婚妻还需要理由？”
“公司不忙？”
“再忙也没你重要。”
舒棠从镜子里看他，他神色如常，眼神温柔得像能滴出水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几乎要相信他是真的爱她。
很快到了周禹安生日。
周家给他在自家酒店办了场盛大的宴会，邀请了半个京圈的名流。
舒棠穿了一条香槟色长裙，挽着他的手臂入场。
周围响起一片艳羡的议论声。
“周少和舒小姐真是郎才女貌……”
“听说下个月就结婚了……”
“感情真好……”
周禹安全程搂着她的腰，时不时低头耳语。
“站累了吗？”
“高跟鞋磨不磨脚？”
“要不要去休息室？”
明明是他的生日，可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她身上。
宴会进行到高潮，侍者推上来一个九层蛋糕。
主持人笑着说：“请寿星许愿！”
周禹安却拉着舒棠的手走到蛋糕前：“你来许。”
“这不合规矩……”主持人尴尬道。
“规矩就是让我未婚妻开心。”周禹安看向舒棠，眼神温柔，“她许的愿望，就是我之所愿。”
台下响起一片起哄声。
舒棠在众人的注视下闭上眼睛。
她的愿望是……
愿舒棠与周禹安，往后余生，永不相见。
“许好了？”周禹安问。
舒棠点头，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送你的礼物。”
周禹安打开盒子，是一块百达翡丽的腕表，全球限量款。
他眼睛一亮，当即摘下手上的表换上：“我很喜欢。”
他低头吻她：“谢谢乖乖。”
他抬手招来秘书：“收好，放到我车上去。”
舒棠这才看清那个一直站在角落的“秘书”——林晚棠。
她穿着保守的黑色套装，却掩不住微微隆起的小腹。
那张脸清纯可人，眼神怯生生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舒棠呼吸一滞。
太像了，像极了她十八岁时的样子。
难怪周禹安那一次会认错人。
林晚棠小心翼翼地接过表盒，转身时不小心撞到了侍者。
她第一反应是护住肚子，表盒却摔在地上，表盘碎裂。
“对不起周总！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声音发抖，眼眶瞬间红了。
周禹安脸色骤变，猛地攥住她手腕：“做事毛手毛脚，怎么当秘书的？！”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被周禹安突如其来的怒火震住了。
他一向玩世不恭，很少在人前失态。
如今就因为秘书打破一块表便如此生气，看来当真是很爱舒棠了，所以连她送的东西，都视若珍宝。
舒棠却冷眼旁观。
她太了解周禹安了，他不是因为表发火，是紧张林晚棠差点伤到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算了，”她出声打圆场，“一块表而已。”
周禹安这才松开林晚棠，脸色却仍然冷得吓人。
宴会结束后，周禹安让舒棠先上车：“乖乖，你先回家，我教训一下秘书，很快回来。”
舒棠默然点头，却在车子开出酒店后让司机掉头。
宴会厅已经空了，只有最里面的休息室亮着灯。
门没关严，暧昧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
“啊……周总轻点……”
“怎么这么紧……”周禹安的喘息粗重，“是我惩罚你，还是你惩罚我？嗯？”
“孩子……小心孩子……”
舒棠站在门外，浑身血液凝固。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教训。
她再也看不下去，快步走了出去。
夜雨突然倾盆而下，舒棠站在马路中央，抬头时，雨水和泪水模糊了视线。
远处 LED 屏正在播放周禹安的求婚视频，他单膝跪在铺满玫瑰的舞台上，说会爱她直到时间尽头。
原来时间的尽头，如此之短。
二十年的感情，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商晏说得对，她该给自己一条生路。
